【太宰中心】他说。

第一人称 。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。浑浑噩噩。 )



横滨的晚上总是起风的。刚从国木田车上下来我就被吹得哆嗦,只裹了一件薄衣,衬衫在滴水,马甲给我忘在后座上了。我用力蹭了蹭自己的臂弯,紧紧布料。贴身的衣物被挤出一行水,针一样顺着皮肤滑下。 
树叶刮得簌簌响,一片片在空气中描绘出风的形状。 
这时候国木田从驾驶室里出来,催我快点。我笑着回答,好呀,随手一抖大衣翻飞起来,轻轻松松的样子。风是从我背后吹来的,于是我自然地跑了起来。但还没跑出多远风就停了,衣摆重新贴回我身上。我扶着一棵树,很累似的吐气。国木田追了上来,脸不红气不喘。我抬头看见暗光里他鼻梁上的眼镜,和那副表情,忽然一阵眩晕,接着无声地大笑。我就像本来就该地,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和人,我居然是那样清晰的记得啊――和放电影一样的历历在目。 

我刚从河里起来时懒懒地脸朝下趴在路边的水泥地上,真的死了似的。然后中原中也上前一脚把我踹翻个面,看见他俯视着我,一脸说不上是什么表情,斜着蓝眼睛抱着臂。快起来。他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,又抬脚踢了踢我的右肩,皮鞋尖上的河水冰冰的。这时我才想起是他救了我,也许我该感谢他。于是我笑了,躺在地上有些困难地仰着头。中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唷,我喊到,屈着膝盖坐起来。他站在背后,一定听的很清楚,我以为他会用力地踢我一脚,但是他没有。直到我站起来了,正在整理身上的西服款外套,他才对我说,再跳就去死吧。我侧过身,歪歪头不可置信地看他。 
他的声音很小,嘀咕着比起对我说话更像自言自语。我顿住,目光悄悄扫过他全身。你在说什么呢,中也。我道。 
他不比我好到哪里去,浑身也湿透了,中长的发纠缠在脖颈上乍一看还以为是条围巾,头顶刚戴上的帽子软软的有些变形。都是跳进河里时弄的。 
谁知道他一听见我这句话就炸毛了,刚才的平和虽然不像他,但我还是更喜欢些。他骂骂咧咧地几乎跳起来,狠狠地把原本就湿得软趴趴的帽子往头顶一摁瞪我,鼻梁上边一点的皮肤皱着,走路时鞋底击地声格外响亮。他垫了增高。我搜遍整个脑袋只有这么一句话,却仿佛已经感慨万千,食指拂掉一行顺刘海下来的水,哼哼唧唧迈开腿跟上中原中也,心里乱乱的。 
或许我当时应该再说点什么,我想。 

我总觉得我两之间,经常互相欠着些东西,如果真要我说说是什么,我又答不上来,很微妙。 
比如说他每次捞我上岸,比如我帮他从污浊中恢复过来,我都会有感觉。当局我却意识不到任何东西,我执著于每一件事物的新鲜而不是它会让我明白什么。每次都是这样。明明是你情我愿,事后心里又过不去,真是奇怪。无故的,我想听听中也是怎么想的。我走上前。 
中原中也早已不是第一次这么救我了。我看着他走在前头的背影,瘦长一道,影子更是拖得老远。我一节节扯下手腕上的湿绷带,揉成一团扔出去。我记得异常清晰的,是中原中也停在车旁,烦闷地一靠,歪着身,暖色的头发湿漉漉反着光晕,一边脱手套一边翕动嘴唇。暗光里的中原中也站在我面前。 
他说―― 

然后我就不记得了,忘得一干二净。国木田冲满身是水的我吼着,我想起这件事。 
你能不能快点?他问我,双手插着腰,马尾从背后滑到胸前。 
不要这么急嘛,工作都做完了。我依照着记忆里的样子,剥小臂上的绷带,一点点掉在水洼里,站直了我才想到国木田是比我高的。我眨了两下眼睛,盯着他的眼镜框子。他似乎以为自己触到了我的视线,一脸的复杂,向后也站得直挺挺的,没出声。我转过身,鬓角几缕头发搭在脸颊上。 
你到底想做什么,良久他才说到,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脸。我想要给他留下我远去的样子,但是我走不动。想散散心而已,我重复之前给他的理由。其实算不上,也许我真的只是想散步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。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。 
你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吗,国木田君。我脱口而出,陈述句语气,尽力临摹脑海里的场景,偏过头看他,鞋跟随意往后踏出咚的一声。国木田的表情有些古怪,很少见的他居然不以为我是在胡说八道。见他没有拒绝我,我于是继续说下去,醉了一样的感觉挥之不去。 
从前有两个人,他们是最默契的搭档,比我们要强好多好多倍。 
你别打断我,听我讲完吧。他们两个老是表现得互相厌恶,还给对方起外号,极合不来的恶劣。他们,第一个人和第二个人,做着出生入死的任务,从小到大,感情还算比较深厚。第二个人喜欢自杀,第一个人每次都要救他起来,忙忙碌碌的工作生涯还要增添救与被救的日常,倒是令这对搭档更与众不同了呢。 
可是后来啊,第二个人的重要的朋友死了。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的好搭档,离开了原本工作的岗位。从此以后就没有这对好搭档啦。 
几年过去了,第二个人在夜晚的街道边,想起了自己在离开前最后一次自杀,被第一个人救了后第一个人说的话,和那个时候的样子。于是他相信,他们两个一定会再见面的。我讲完了,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。 
我两只手啪的合在一起像是合上一本故事书,眼睛眨几下望着国木田。 
而我就是第二个人。我想说。风又起来了,我的衣角也跟着飘,原来它们早就干了。 
第一个人他说啊,你,要好好的活下去才是。 

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我还让在国木田汽车的后座上,身子底下的坐垫全是打湿后的深色。天蒙蒙亮,少许的光透过车窗照进来。我在车里睡了一晚上。 

夕阳西下的暖阳里我找到了一条很干净偏僻的河,掂量一下深度后我跳了进去。刚咕噜咕噜没吐几个泡中原中也就一把捞我上了岸。我一边假笑一边趴在地上咳了几口水,他却只是气愤地抖抖短外套咒骂着,而不是来数落我。等到我站起来,他立刻打头朝车走去,金红色的阳光把他的衬衣照成半透明的。 
我追上去。我看见他转过身,蓝色的眸子像是漾开了的水潭。我等他开口,一秒,两秒。 
也许明天起我就再也不用见到中原中也这个人了,我想听听他给我最后的话,无论他知不知道我将要离开。 
可是一切都很安静。他抿着嘴唇,什么都没有说,我只听见我再次响起的脚步声。世界定格了。原来他没有对我说任何话,我经历的只是黄昏十分的河边,中原中也往常一样把我从河里救起来,之后什么都没有了。
第二天我离开了港口黑手党,故事到这里彻底结束了,没有后续。 
他如果对我说了几句,哪怕只是普普通通几句话,我也会好受得多。
原来我是希望听见他的话的,原来中原中也是如此重要的存在,原来我们的故事很早以前就终了,但我没机会对他说了,永远没有了。早晨的横滨没有风。

FIN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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