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太中】荒原

*中也对某交际花的控诉。

在那之后中原中也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。

他梦见太宰治站在一块绿色的草坪上，笑吟吟的，云一朵朵从他头顶飘过。风低低地刮去刮来，草摇动着贴在脚踝上有些痒。可中原中也偏偏认为这是一片荒原，上面一望无垠的只有他和太宰治。上空没有鸟雀，安静安静的，从这个方向靠过去他甚至听不见太宰治的呼吸声。
然后太宰治开口了。他说，好久不见啊，一面挠了挠鼻翼，大衣飘起来呼啦呼啦的，他右臂上的绷带也解开了，飘浮在空气中。
你有没有想我啊，太宰治接着道，向他迈出了一步。中原中也发现，草好像随之变短了，只能勉勉强强漫过太宰治的皮鞋边。

太宰治依旧笑着不明意义地伸出手，绷带一圈圈绕着翻飞。

中原中也的心底忽然像烧了起来一样。他瞪着他的脸和伸来的手，胸口一阵绞痛。

太宰治。他从没有如此清晰地念出过他人的名字，更何况是在此时状态下。但他却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，一只手攀上胸前的布料狠狠揪住。太宰治歪歪脑袋，鸢色的眼睛闪动着。
你他妈就是个自私鬼。中原中也这么喊出来把自己吓了一跳。他的声带颤抖着，伴随更加剧烈的疼痛，他又说，你总挑那种地方自杀，根本是不想死吧。
中原中也感到舒畅多了，可他看见太宰治向后退了几步，每一次，他的痛苦就愈发显著，脚下的草生长的更高，快要到膝盖了。但他要继续，说给太宰治听，要让他听得清清楚楚。

你，太宰。中原中也一边说一边趔趄地走过去。我救你，我们救你，都是人性的义务罢了，你不准自作多情。
快回答我啊！中原中也低声嘶吼道，胸口仿佛要钻出什么来。

太宰治停住了，却没有出声。中原中也发现他所走过的地方，变成了一块块脚印型裸露在外的土地。
看啊，看看你所有的罪，还不清。中原中也一步步拉近与太宰治之间的距离。而视线里太宰治的脸，却越来越模糊。他一脚踏上黄沙之地，小石子烙得脚底生疼，尽管这根本比不上来源于心脏的痛的万分之一。
你现在怎么还不消失呢？你是失去了杀死自己的能力吗？真是既无能又可笑啊太宰，你也算不上什么。

语速加快，中原中也感到一身轻轻松松的，他是要泯灭在这里罢，同太宰治一起？

不可能。想着他再次开口，语气凌厉。

…你要记住，永远没有一个人会因为你是太宰治而救你。你将我们每个人，都变成伪善者！我恨你，太宰治，所以赶快消失掉吧，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，你只会给我带来无尽的痛苦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？又或者说，你算个什么东西？
他用尽了仅剩的全部力量，彻底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。他抬起头，迎面对上太宰治没有表情的俯视，背着光的眸子却更加明亮接近鲜血一般的鸢红。像一个恶魔。中原中也如是想到，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的比喻了。

--太宰，既然你想堕入地狱，那我勉为其难送你一程吧。

他曾说过。但这次不一样，现在的太宰治也不值得了。
既然你想要堕入地狱，那我咒你上天堂；你想要当恶魔，那你最好什么都别是，因为你灵魂经过的地方将寸草不生。你就是这么令人讨厌，我就是这么讨厌你，明白了吗？明白了的话就走吧，消失掉吧，虽然你给我留下的苦痛是无法抹灭的，但我只求你不要继续下去了。

--你已经让我的心变成你所践踏过的荒原，你还想怎么样呢？